宋山长抠了一坨乳黄色的药膏,敷在泛红的地方。
不过几息之间,苏源就感觉到手背一阵冰凉。
“方才我那侄孙女同我说了,还得多谢你,否则青菜汤洒出去,烫伤人就不好了。”
说完宋山长瞥了眼苏源的手背:“前两日我刚批注了一本书,等会泥带回去吧。”
苏源心中了然,这本书就是补偿了。
也不推辞,干脆接受。
之前在饭堂,他也是恰巧经过。
吃完饭准备回寝舍,谁料刚出门就遇见那一幕,而四周都有学生,他担心食盒里有汤汤水水,泼出来烫伤人,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疾步上前了。
用一处烫伤换一本当世大儒批注过的书籍,也不算太亏。
苏源乐观地想着,连伤处都不怎么疼了。
“好了。”宋山长收回手,将存有烫伤药的小瓷瓶往前推了推,“这药你带回去,早晚各一遍,两日就能好。”
哦,还有一瓶疗效极好的烫伤药。
苏源将烫伤药收入袖中,起身拱手道:“那学生就告辞了。”
宋山长挥挥手:“去吧,明日你且休息一日,授课我会安排其他教习过去。”
“月俸不变。”他又补充一句。
苏源眸光一亮,带薪养病可还行?!
遂忙不迭应了,带着书和烫伤药回寝舍。
宋山长给的烫伤药确实有效,第二天醒来发现刺目的烫红基本消下去了。
除非用力按压,才会有些许痛感。
左右闲来无事,苏源直接钻进自习室,学了个昏天黑地。
时间太久,连他都不记得在里头待了多久。
等他收了书本,处理好笔墨出来,起身往窗外一看,发现已经是傍晚了。
苏源:“......”
腹中空空,不住地发出抗议。
勉强将衣袍上褶皱抚平,苏源去饭堂吃饭。
刚打好饭,找到位置坐下,头顶突然落下一片暗影。
苏源似有所觉,抬头就对上来人不善的眼神。
“就是你昨天帮宋姑娘挡了热汤?”
苏源一愣:“是我,怎么了?”
“嗤——”高壮男子不屑冷笑,“你不过一教习,看你的衣着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,不会以为救了宋姑娘,就能让山长将宋姑娘许配给你吧?”
苏源:“???”
这什么跟什么?
见苏源一脸迷茫,高壮男子双手抱胸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:“宋姑娘的父亲可是从三品怀远将军,就算你使出浑身解数,他也只会选门当户对的男子做女婿。”
苏源:“......”
更离谱了。
这时他要是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就真是反应迟钝了。
苏源放下筷子,不紧不慢站起身。
然后,高壮男子发现苏源竟比他要高上那么一点。
高壮男子:“......”
“事发突然,不论是谁我都会出手相助。”苏源眼睫微敛,眸中充斥着冷意与警告,“再者,你这般毁坏宋姑娘名誉,诋毁于我,我反倒觉得你心怀不轨,别有用心了。”
高壮男子被倒打一耙,登时抬高嗓门儿:“昨日那么多人都看见了,你假装烫伤跟宋姑娘离开,这事儿都已经传遍整个书院了,你还想抵赖不成?”
他这一嗓子,引来许多人的注意。
上百道视线投注在身上,苏源气极反笑,并未露怯:“我是否假装烫伤,山长自会分辨,而不是由你们在此臆断猜测。”
靖朝风气虽不如前朝那般保守,女子出行不必再戴帷帽遮面纱,但一个女子若坏了名声,麻烦会接踵而来。
苏源对这点深有体会,是因为苏慧兰就曾因为离开梁家,被各种恶意揣测,甚至是针对。
高壮男子没想到苏源竟这般巧舌如簧,口不择言道:“你不过一个举人,有什么好张狂的。”
“谁说他只是个举人了,难道你们不晓得吗?他可是本届解元,曾经得了小三元的那位!”
旁边的杨牧听不下去了,叉着腰走过来:“况且,苏教习可是山长亲自请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