靖朝崇尚佛教,僧人颇受百姓敬爱,朝廷每年更是拨下一大笔银钱,用以寺庙建设以及僧人的月俸。
要不是许家的那个外室子,他都不知道各地的寺庙里头有这么多弯弯绕绕。
有些寺庙的住持见财眼开,只要给足了好处,哪怕是在逃犯人,也允许他剃度出家,为他提供一个栖息躲藏的场所。
更别提多处寺庙与当地府衙勾结,贪墨朝廷发下去的银钱。
若有僧人对月俸提出质疑,多数直接杀人灭口。
种种恶行,简直是罄竹难书。
苏源离京的这几个月,弘明帝派人大力整顿全国各地的寺庙僧侣,如今已卓有成效。
也因此有数名贪官污吏落网,抄出几十万两白银,为国库又添一笔。
以上种种,弘明帝自发将功劳记在苏爱卿头上。
大笔一挥,为杭州府造船处分处的众人赐下一大笔赏赐。
......
传旨内侍带着赏赐抵达杭州府,距离远靖一号试行已过两月有余。
这期间造船处众人闭门谢客,等待陛下下一步指示。
苏源闲来无事,将杭州府各个书斋逛了个遍。
这天上午,他照常前往离家最近的桃李书斋,发现有人在讨论他。
“这几位可都是桃李满天下的大儒,苏源如何能与他们相提并论?”
“可他是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郎,更是六元及第,才识过人,功劳等身,如何不能著书?”
“我也觉得苏源学识尚浅,远不如前面那几位大儒。”
最先说话的那个书生自觉找到志同道合之人,当即大喜:“兄台贵姓,在何处读书,可曾考取功名?”
俊美男子言语温和,施施然拱手:“鄙人苏源,目前不曾读书,已考取功名。”
书生脸色陡然僵住。
第134章
近一年来,苏源忙着造船事宜,早忘了著书的事。
直到听这些个书生提及,才堪堪想起有这么回事。
书生们为他是否有资格著书争得面红耳赤,苏源听着稀奇,并深以为然,一个没忍住说出前面那番话。
他深知自身不足,与之辩驳反倒显得欲盖弥彰,不如坦然承认。
放置科举辅导书的地方立着不少读书人,“苏源”二字一出,争论、探讨霎时堙灭。
称呼苏源为兄台的书生磕磕巴巴地问:“你你你你......你是苏源?!”
苏源气定神闲道:“如果你指的是参与著书的苏源,那我是。”
书生大脑内一团浆糊,理智被搅得一干二净。
短暂的静默后,书生们和同伴低声议论。
“我还是头一回见苏大人呢,果真风流倜傥,文质彬彬。”
“叫陈天德整日里目中无人,总算让他踢到石头了。”
“你们说苏大人会如何处置他?”
“处置大可不必,苏大人直视了自个儿的短处,显然不会记恨他。”
“苏大人真是好大的心胸格局,难怪宋先生会邀他著书。”
有一书生鼓足勇气,高声道:“苏大人,您也是来书斋买书的吗?”
苏源目光平和:“闲来无事,须得保持输入,看几篇文章,作几首诗,总好过停滞不前。”
“大人说得对,活到老学到老,便是七老八十了也要不断学习呢!”
语毕,众人哈哈大笑。
书斋内本有些紧张的气氛逐渐散去,连呼吸都变得流畅起来。
如此这般,反倒称得陈天德格格不入。
他见苏源与旁人言笑自若,始终不看自己一眼,登时心慌不已:“大人恕罪,在下一时失言,还望大人饶恕则个。”
苏源正与人交谈学问,冷不丁被打断,抬眸望去。
视线落在陈天德手里拿着的科举辅导书上,摇了摇头道:“我从未怪罪你,你大可不必如此。”
“较之宋先生等几位大儒,我那几篇文章倒显得班门弄斧。”
长指虚点科举辅导书,笑着道:“倒不是我胡言乱语,这本书上除我以外,都是值得一阅的,对诸位大有裨益。”
想象中的刁难不曾降临,反倒是善意的提醒,陈天德臊得面红耳赤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“大人何必妄自菲薄,昨日我就买了这书,您的某些观点学生十分认同,着实让学生醍醐灌顶。”